中道与正法
作者 林木清净
要了知什么是正法，首先要了知什么是中道。但因为人们对“中道”二字的解释多种多样，所以在阅读文章之前，你可能需要把过去所了解到的“中道”先放一放，再接着往下看。假如没见过西红柿的人问你：“西红柿是绿色的吗？”你可能会说：“不一定。”“是红色的吗？”“不一定。”“那西红柿不是绿色的吗？”“不是红色的吗？”“不一定。”“难道西红柿没有颜色吗？”“有颜色。”你可能会这样解释：“西红柿是绿色的，这是片面的见解。是红色的，这也是片面的见解。不是绿色、不是红色都是片面的见解。抛开这些片面的见解，以正确的方式来说，不成熟时它是绿色的，成熟时它是红色的。”为什么呢？因为你知道确实有这两种颜色的西红柿，所以不会回答“不是”。又因为你知道不同的生长周期会存在不同的颜色，所以也不会回答“是”。你也不会说成，先有不成熟，后有绿色。或先有成熟，后有红色。因为颜色是西红柿生长周期中所显现的现象，虽然有因果性，但没有时间性，无前无后。抛开各种片面的观点，不偏不倚，不左不右，不前不后，处中而正说，即有什么样的条件时则有什么样的现象，条件无则现象无。这种观点就是所谓的中道观点，世尊所宣说的法正是这样的中道之法。在杂阿含301经中，佛告迦旃延：“世间有二种依，若有、若无，为取所触。取所触故，或依有、或依无。若无此取者，心境系着使不取、不住、不计我。苦生而生，苦灭而灭，于彼不疑、不惑，不由于他而自知。是名正见，是名如来所施设正见。所以者何？世间集如实正知见，若世间无者不有。世间灭如实正知见，若世间有者无有，是名离于二边。说于中道，所谓此有故彼有，此起故彼起，谓缘无明行，乃至纯大苦聚集。无明灭故行灭，乃至纯大苦聚灭。”这篇经文如何理解呢？世人有两种观点，或认为有、或认为无，都是汲取感觉经验——即所见、所闻、所嗅、所尝、所触、所忆而产生的。当人们有感觉经验时便惦记着，回忆思维并视为人、众生、物质、精神，你、我、他、它，生命、世界、宇宙等等现象，在此基础上产生了或有或无的观点。如果不汲取，不惦记，不回忆思维，不视为这个那个，不视为我。对感觉经验生时则现象生，灭时则现象灭的道理没有疑惑，自行得知，就是世尊所说的中道观——即八正道中的正见。为什么呢？因为如实正知世间各种现象是怎样产生的，就不会认为世间是空无的、是主观臆想的；如实正知怎样不会产生世间各种现象，就不会认为世间是实有的、是客观存在的。由此抛开了各种片面的观点，不偏不倚，不左不右，不前不后而见真实：此有故彼有，此生故彼生，此无故彼无，此灭故彼灭。即无明有则行有，乃至老病死愁悲苦忧恼有。无明灭则行灭，乃至老病死愁悲苦忧恼灭。明白上面的中道后，我们来看看如今南北传的观点。南传认为世间分概念法和究竟法。概念法是不存在的，是人们臆想出来的。真实法是客观存在的，是不依靠思维推理就能直接认识到的。这两种观点都是汲取感觉经验而产生的“无”和“有”，如果不汲取相应感觉经验的话，能定义这是概念法，这是究竟法吗？显然是不能的。可以说，整个南传的理论及方法都是在此观点上建立的。因为有这两种观点，在爱的推动下，人们产生了相应的行为——即希望以单纯觉知的方式破除虚幻的概念法来观察真实的究竟法。在此行为过程中则产生相应的认知，即十八观智。有认知时则有相应的感觉、感受、想象、思维等，即十八观智中种种内容，这些就是名色。有名色时则有六处，有六处时则有触。有各种微细之触时则有喜乐，即所谓的法喜。有喜乐时则有爱，有爱时则增长修行欲以及对该观点的信任，这是欲取和见取。归纳自己过去做了哪些行为而有这样的观智和法喜，并持续做同样的行为，这是戒禁取。自豪、自满、视这些所谓的观智和法喜等为我所成就的、我所体验的、我所证得的、我已无我、我已涅槃、我已解脱等等，这是我取。取有则是业有，这个过程中产生的各种欲、色界定和无色界定，这是生有。因业有和生有而有再生，有生则有老病死愁悲苦忧恼。北传的观点则更多，或认为世间为空、或认为世间为幻、或非空非有、非有非无、即有即无、真空妙有、真常不二等等，同样都是汲取感觉经验所产生的。因此有了各种相应的修习行为，各种行为又产生了各种认知，乃至老病死愁悲苦忧恼。这些都是“此有故彼有”，即无明有则相应的行为有，相应的行为有则识有，乃至老病死愁悲苦忧恼有。所以不是解脱之法，而是轮回之法。事实上，不只是南北传，世间各种哲学观点也都是如此，都是在汲取感觉经验的基础上所产生的。如果能抛开各种片面的观点，系心于内，如实地观察思维：什么有时即什么起，什么起时即什么生；什么无时即什么无，什么灭时即什么灭。就能看清真相，增长智慧，去除无明。无明灭则行灭，乃至老病死愁悲苦忧恼灭。这才是世尊所说的解脱之法。因为导向苦灭，所以是“善说”。因为是从各自感觉经验处得知的，所以是“自见的”。因为不是前因后果关系，而是因有即果有，什么条件有即什么现象生，什么条件灭即什么现象灭，它们之间没有时间性，所以是“无时的”。因为如同前面所说的那样可以指明给大家看的，所以是“来见的”。因为有以正见为首的八正道，所以是“可引导的”。因为有智之人通过努力可以亲自得知的，所以是“智者可各自证知的”。